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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鸭子像是一位隐士,喜欢自由自在,它们放荡不羁,也像一位诗人,在城郊以及乡村的边缘生活,不受世俗和人们的重视。
我去父母生活的城郊。高唐的鱼丘湖很大,而它的西部延伸到乡村,在那里的芦苇丛中,经常可以看到野鸭子像是纸叠的一只小船似的来回游荡。我想,在最深处的芦苇丛中一定有它们的巢穴,它们有时也到广阔的湖面上去游荡,有时会在空中飞翔,像是海鸥在海上飞翔一样,它们白色的腹部在空中闪闪发亮,它们飞翔的姿势也堪称优美。有一天的下午,散步到湖边,我又看到湖的上空有十几只野鸭子在飞翔,它们的腹部、尾部和翅翼下面都是白色的。当它们侧飞或划过一个美丽的弧线时,映着阳光的那面便白得发亮。
通常会在清早看到一两只野鸭。有几次在苇丛边上看到一只野鸭游来游去,在水里寻找食物。它有深褐色的羽毛,大小如一只鸽子。据湖边的居民说,在夜里能听到它们弄水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叫声。
我有时会跟随它们的足迹,观看着它们,它们担心我太过关注,于是飞离我的视线,仅仅是一次贴近水面的飞翔就甩开我好远。但是过不多久它们又会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。而且在湖的南端,没被开发之前,也是芦苇茂密时候,常有野鸭子在水中出没。
也许野鸭是家鸭的祖先,未曾驯服的一类,但从家鸭的笨拙到野鸭的轻盈飘逸,真的很难看出它们属于同一个先祖。
如果说野鸭像是一位隐士般喜欢自由自在,那么燕子就像一位绅士,身穿燕尾服来往于尘世与山林之间,潇洒漂亮而又有风度。小时候,我经常喜欢看燕子在房梁上进进出出。姥娘说,燕子从不住贫穷屋,燕子在哪儿安家,就说明哪家是较富裕的人家。姥娘的这种说法看上去太世俗,而且家里的贫富还要用燕子是否安家来定位。那么,这一家即使很穷,只要有燕子光顾也就不穷了,有点以此自慰的想法。不过,我后来想也许这就是农村历来为保护燕子所沿袭下来的说辞。
如果某个小孩子“手贱”,用长竹竿打扰了燕子,让燕子不敢再飞回来,那小孩会受到大人的责骂。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一种鸟类享受到人类如此高级别的待遇,任凭燕子在屋檐下呢喃低语,人们在屋子里像是听着某种天籁。如果是天正下雨还可以闲在家里听老人讲讲故事,听燕子的叫声和雨声相呼应,那将是很惬意的一天。
说不定就是当初某个人良善的想法,看到燕子忽然到人家里来安巢,于是冠以这样的说辞,来打消人们可能要赶走燕子的可能。燕子倒是很干净,它们飞来飞去垒好窝,又飞来飞去地为刚孵出的幼燕寻找食物带来食物,但它们的粪便却很少会落到屋子里,相比之下,麻雀的不检点正显示出来,于是人们也会因此厚待燕子。人们常说,相互尊重,相互理解,善待别人,别人才会善待你。
不过,相比之下,从人类历来对燕子的保护,对同样让我喜欢的野鸭却不公平。所以,我看待一只野鸭像看待一位惹人怜爱,而又时运不佳的女孩一样。她长大了已经出落得很漂亮了,可是还是没有哪个男孩钟情于她,她寂寞地在水中看着自己的倒影,期待某个白马王子的突然出现。于是,一年年她青春不在,她艳色已退,于是,不得不幽怨着哀叹着,终于不得不找个人家匆匆嫁了过去,也不知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她们呢。
而我,不得不面对着烟波浩荡,却平静得没有一只水鸟飞过的湖面,默默祝福野鸭。
于兰